財務學教授：股票、歷史、政治、經濟、商業、科技 &「普通人的自由主義」作者
Universal Basic Income, 8/7/2024
美國和中國的無人計程車試驗，把AI對人類未來影響的爭議，再次提上檯面，而且這一次會是很真實的改變人類社會，而不是科幻小說的空想。計程車，還有近年發展出來Uber式的叫車服務，一直是吸納低階人力的重要管道，只要好手好腳，怎麼樣都不會餓死。但如果美國的Waymo和中國的「蘿蔔快跑」大規模實施，這些溫將，工作就通通都沒了，該怎麼辦？作為政策制定者，你該為這些人的生計擋下高科技的發展，還是為了不要失去科技領先的地位，犧牲一些人，沒有關係？
矽谷那些推動人類科技前進的工程師、思想家，有不少人在研究這個問題，有一個他們提出來的方案，叫UBI(Universal Basic Income)。 UBI的概念是，因為科技帶來的生產力提升，財富大量集中在掌握高科技的少數人手裡，如果社會要安定，這些巨富，應該把由這些高科技帶來的財富，分給全社會。所有人，不分任何的身份認同，都可以「不用做事」，按月領取能夠維持基本生活的金額。
UBI的理想，從一推出，就面臨人性的考驗。「不用做事，就有錢拿」，光用想的，就知道問題很大。不管是多不好的原因，我們人要有一個生活目的，人一旦失去了這個目的，就完蛋了。沒有任何的追求，就是沒有任何的責任，沒有任何的責任，人就像行屍走肉，所以舊金山街頭的末日景象，就會變成人類的未來。但UBI的鼓吹者，並不認同這個預想的結論，他們有些比較樂觀的看法。他們認為，也許原本受金錢壓迫的人們，可以終於自由的追求夢想，可以好好的看醫生、照顧自己，可以有餘裕和家人、朋友相處。錢如果一直是大部份人的問題，把錢對人的限制移除，人類不是會比較快樂？
要怎麼解決這個看法上的不同，這些科技家，用科學實驗的方法，進行UBI的研究。實驗結果出來了，對他們這些科技家來說，頗為失望。
Sam Altman的Open AI做了一個長達三年的實驗，他們找了一千個隨機取樣的中低收入戶，發給他們一個月一千美金，不附帶任何條件的UBI，而另外隨機找了二千個低收入戶作為對照，一個月只給他們五十美金。實驗的設計相當乾淨，所以兩組人，三年下來的不同，可以視為UBI對人類行為的直接影響。
拿到一千美金的人，就像中樂透一樣，從天而降的財富，讓他們每個月的支出，遠超過對照組。這點不用實驗，我們也知道，但中樂透的這群人，財務狀況並沒有改善。短期也許多存了一些錢，但長期下來的高消費，反而讓他們舉更多的債。
中樂透的人，也如我們所料，就職情況會變差。有白拿的錢，做什麼事呢？這不是很基本的道理嗎？在實驗的三年間，因為景氣持續狀況良好，所以兩組人，就職都有增加，但沒有UBI的對照組，增加更多。這個結果不意外，我們甚至可以說，這正是UBI的目的，因為UBI要讓受財務限制的人，可以去追逐夢想。所以有沒有些人，終於得到財務上的相對自由，而可以創業呢？動機上，實驗發現的確加強了許多人想創業，但實際上開始創業的人數，並不顯著。
那健康呢？也許UBI至少幫助了人們，讓他們有錢可以看病，照顧好自己？初期的結果是好的，中樂透的人，比較能上醫院、看牙醫，比較少酗酒的問題，也比較不會焦慮，但這差距，在第二年後，就慢慢不見了。
對UBI的支持者來說，這些結果是令人失望的，但我一點都不意外。
「很多人想像出一些從來沒有看過，甚至聽過的國度。但在【人應該怎麼活】和【人實際怎麼活】之間，有很大的一個距離。不管【人實際怎麼活】，只想著【人應該怎麼活】的人，終究會發現他的敗亡，而不是他的救贖。」洞悉人性的馬基維利，五百年前就這樣教我們了。
人性不但過去五百年不變，人性在未來五百年也不會變。老想著把大同世界，搬到自利的人類社會，結果通常都是悲慘的。不需要做UBI的實驗，共產黨在蘇聯、中國的巨大實驗，你都不願意看了，做再多的實驗有什麼用？
社會政策如果不顧人性的缺點，失敗是必然的，但如果社會政策，把人性的缺點，轉化成動力，那就會釋放出人類無比的潛能。所以，與其發錢鼓勵懶散，不如發「負所得稅」鼓勵工作。與其提供免費醫療，不如強制存錢到醫療帳戶。與其蓋社會住宅，不如發短期與工作相連結的租房券。與其房租管制，不如開放都市計劃的限制。
但這些把自利人性納入考量的政策幾乎在無腦左派的社會裡，無法得到實現，因為他們不能接受「自私的人性」，他們不能看著路有凍死骨，而無所作為，僅管「貪婪的資本主義」早就證明是唯一能避免路有凍死骨的社會制度。
所以，我們可以想見，左派掌權的地方，科技的進步，將會越來越遲緩。為什麼現在AI規範最多的地方在歐洲，一個只剩博物館而沒有科技業的地方？因為那個地方，不能有不公平的發展，寧願大家都回到騎腳踏車的社會，也不容許無人計程車帶來的諸多好處。
我個人相信，AI一如先前人類的許多科技，像是肥料、農機、汽車、電腦等等，會對社會造成重大的改變，但只要社會允許一步步的向前，所有被淘汰的行業，都會產生更多的新行業來吸納就業人口。比如說，以前大部份的人，都是農民，但現在絕大多數的人，都已經脫離辛苦的農耕生活，而這世上餓死的人，卻是越來越少。這就是科技的力量，也是我們要一直發展科技的最重要原因。
所以，我的判斷是，美國的無人計程車，或者說是AI，會持續領先世界，因為美國不但享受最多科技的果實，也是最自由，且最能看著別人成功而跟著高興的國家。中國共產黨因為要和美國競爭，也許會短暫容許百度或者是其它科技公司的試驗，但一旦影響到共產黨權力的控制，科技發展就只會是次要考量。所以，「蘿蔔快跑」來日無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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