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家煜

財務學教授:股票、歷史、政治、經濟、商業、科技 &「普通人的自由主義」作者

猶太勢力, 4/25/2024


博士班的時候,有次和土耳其同學在研究生茶水間吃午飯,一個烏克蘭的學弟加入我們的討論。我那時看了黎智英的專欄,隨口就提,聽說猶太人重思想討論,輕飲食,因此喜歡高談闊論,對美食不在意。土耳其同學也附和這個說法,然後我們就看到這個烏克蘭出生,但在日本和美國就學的學弟,對我們搖搖頭,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們,儼然是說,「你們真敢講。」

如果你有土耳其同學的話,你應該知道他們是非常勇於表達意見,因為從小教育就是這樣,我沒看過一個不喜歡上課舉手發言的土耳其人。所以他們是百無禁忌。而我們在東亞國家長大的人,一輩子沒見過幾個猶太人,但倒是聽過了許多對猶太人的刻板印象,因為對猶太人歷史的不夠深入了解,所以我才會學舌講了不適當的話。

美國人對亞裔的刻板印象,有時會升高到種族主義的程度,但不管我們受到多少的歧視,我們都無法想像反猶情結在歐美社會有多深遠的影響。對猶太人的刻板印象,不是「有時會升高到種族主義的程度」,而是一不小心,這種打從心裡出來的憎恨,就會變成抄家滅族的種族暴力。

歐洲近代史裡寫滿了血跡斑斑的猶太人受難故事。歐洲的君王,動不動就驅逐、迫害境內的猶太人,轉移社會的不滿。猶太人通常不被當成公民,許多的職業不許猶太人從事,有些地方甚至不准猶太人擁有資產,西班牙的宗教審判所,以不合人道的方式,強迫猶太人改宗。而如果歐洲人僅因為新教和天主教的不同,在十七世紀就打了個三十年戰爭,消滅了三分之一的德語人口,那你覺得連基督教徒都不算的猶太人,會有什麼待遇。

希特勒的惡在於把所有德國人、歐洲人對猶太人的憎恨,用最原始的部落主義展現出來,把幾百年的歐洲文明發展,踐踏在腳下,而把幾百萬的猶太人用最殘忍的方式殺害。

在十九世紀都還在蓄奴的新大陸,自然也不能避免這種原始的部落主義。到二十世紀初,美國大學都還公然地反猶,哈佛等名校,都有猶太限額。第一個拿到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美國人Paul Samuelson,拿到哈佛博士後,因為哈佛的反猶,他憤而到隔壁的麻省理工教書,因而把一個原本沒有經濟學博士班的麻省理工,轉變成全世界最好的經濟學博士出產地。價值型投資的始祖Ben Graham,同樣也因為華爾街的反猶情結讓他碰壁,他發誓他的公司,只僱用猶太人。巴菲特雖然是他賞識的學生,但他也拒絕過巴菲特的求職,因為巴菲特不是猶太人。

沒有人可以清楚地說,猶太人之所以在各行各業傑出,是因為人種優秀,還是因為猶太教義注重教育,亦或是長年被排擠在主流社會之外,他們只好戰戰競競地把每一個可以做的事做好。但不管如何,在一個自由民主的地方,猶太人一定會用他們的能力出頭,並且不分政治立場地為消滅反猶情結努力。這個團結的力量,可以像Ben Graham一樣的在小範圍內為「自己人」貢獻心力,也可以大到發動媒體、政治力量為猶太人發聲。

拜登總統剛簽署的禁止TikTok法案,一開始是不順利的,因為共產黨除了自己遊說的力量外,還有一些有用的白痴幫忙,拿著言論自由、市場經濟的理由反對禁止TikTok。但去年十月七號的哈馬斯恐攻之後,以色列和在美國的猶太人發現,TikTok現在變成反猶最大的平台,一天到晚散播反以色列的假消息。因此反共和猶太的遊說力量相結合,禁止TikTok一舉變成兩黨共識,終而能在國會過關。這就是猶太人在美國的力量。

最近哈佛和賓大的校長搞掉了她們的位置,就是猶太人展現他們力量的另一個戰場。哈佛和賓大,加上麻省的三個校長,在國會聽證的時候,不敢說校內公然反猶的言論是違反校規,因而遭到猶太人圍攻。猶太力量有幾個面向,一是掌握主流媒體的編輯室,一旦有反猶言論,這些媒體立刻譴責,製造社會聲量,壓制反猶的不當言論。二是掌握金源,拉下哈佛和賓大校長的最主要力量就是有錢的校友,在校董事會有席次的避險基金巨頭。他們以威脅拒絕再捐款的方式,逼迫董事會檢討,再用調查校長學術倫理的方式,找到學術上的缺失,據此趕校長下台。

殺雞儆猴,而且是用牛刀來殺,這樣才能徹底杜絕公然的反猶行為。

但現在西方的猶太勢力陷入了一個泥淖,反猶變成了左派的新目標。左派的進步理念,經常是自相矛盾的。為了反核,反而啟動了最髒的煤電廠。為了保護沒人聽過的小魚,把幾百萬加侖的水,往海裡倒,也不要給缺水的農民。為了保護不受極端言論的傷害,所以要禁止言論。為了要幫助無家可歸的人,所以讓他們在舊金山的街上吸毒、隨意大小便。為了要幫助單親媽媽,所以給她們住房、食品的補助,要她們不要去工作。為了要讓學童有平等的學業表現,所以禁止有能力的小孩上高等的課程。現在,他們為了要站在受「殖民壓迫」的巴勒斯坦人的一邊,所以他們無條件的支持「恐同、厭女」的阿拉伯人,而對受到恐怖攻擊、遵守民主自由原則的以色列人說,你們最好去死一死。

我很好奇那些原本是左派的猶太人,到底要怎樣面對這個比他們更龐大的力量?左派的內戰,甚至是猶太人的內戰,最後會演變成怎麼樣?我壓寶在左派猶太人會徹底和民主黨切割,民主黨的這個內在邏輯不一致的政策理念,最後一定會把羅斯福辛苦建立的政治大聯盟,一片一片地切割開來 ,因為嚮往革命的年輕人,永遠不知道「革命最後一定會吞噬自己的小孩」。

不管人在何方,切記,不要隨便對猶太事務發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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